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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消说”的语法化过程-汉语言文学 “不消说”的语法化过程 陈思祺 摘　要：“不消说”最早出现于北宋，后从最初的短语到现在常用的话语标记，其语法化经历了三个阶段：1.仅仅表示“不用说”的短语；2.表示主观判断的固定短语；3.可以独立成分句的话语标记。其最初的含义越来越虚化，主观化程度越来越高。“不消说”的语法化完成于明朝。 关键词 ：“不消说” 语法化 主观化 一、引言 现代汉语中，“不消说”有如下几种用法： （1）他有四十来岁了，听说挣七十块钱的工资，不消说学历、教龄都比杨老师强。（刘心武《我可不怕十三岁》） （2）在街上买东西也用四川话，在家里更不消说，只不过在单位和街上她避免使用四川话中的特殊语汇罢了。（刘心武《曹叔》） （3）编辑、出版《历史小故事丛书》的同志，不消说，责任是相当重大的。（《读书》） 例（1）中的“不消说”是一个短语，是“不消+说”，义为“不用说”。例（2）中的“不消说”也义为“不用说”，结构上相当于固定短语；前面附带了程度副词“更”，相比于例（1）语气更强，更凸显了说话者的主观意志。例（3）中的“不消说”前后都由标点隔开，相当于话语标记，既表示说话者的主观态度，也在句中起关联作用。从例（1）到例（3），可以看到“不消说”的语义一步步虚化，从短语变为话语标记。 本文试图分析“不消说”是何时由短语虚化为起关联作用和表达语气的话语标记的，每一阶段有何语法特征。为使文章简明，将例（1）中的“不消说”称为不消说1，例（2）中的称为不消说2，例（3）中的称为不消说3。 本文语料均出自北大CCL语料库。 二、“不消说”的语法化过程 （一）不消说1 1.“不消说”的产生 “不消”这一短语在上古就出现了，最早见于《孟子》： （4）故苟得其养，无物不长；苟失其养，无物不消。 从上古至中古，“不消X”的短语有：“不消释、不消散、不消灭、不消化、不消亡”等，“消”都是“消亡”的含义，并且和后一个字组成双音节联合短语。 一直到唐朝小说《明皇杂录》，“不消”有了新的含义，表示“不当”“抵不上”： （5）力士曰：“出其儿以示臣，熟眄褓中曰：此儿岂不消三品官！” 到五代的《敦煌变文选》，“不消”才开始作“不用”讲： （6）臣原请军三万五千，不消展陈开旗，闻蛮奴之名，即便降来。 “消”字在《广韵》中的读音为[sǐεu]，“需”字的读音为[sǐu]，二音比较相近。五代时期距修《广韵》的北宋较近，这二字在五代的读音可以参考《广韵》。我们认为，中古时期的“不消”作“不用”解，源自“不需”的音转。增加了一个元音[ε]，音节更响亮，感情更充沛。北宋期间，“不消”表“不用”义的例子急剧增多。据统计，北宋期间的语料“不消”出现了156次，其中表“不用”义的达124次。 “不消说”在古代语料中最早出现于北宋晁说之的《晁氏客语》： （7）过必不善，才言人过，便自家已有些忿心；若说人好，则不好者自然分明，不消说。然既说这个好，那个必不好，又不如都不说更好。 “不消”+“说”，表示“不用说”的含义。 2.“不消说1”的语法结构 A.“不消说”语气独立，前后没有语汇黏着 （8）行者道：“不消说。老孙的手到就消除了。”（《西游记》） （9）王公道：“天下船载天下客，不消说，自然从命。”（《警世通言》） （10）李瓶儿道：“不消说，一定都来。”（《金瓶梅》（崇祯本）） B.副词+不消说 （11）番王道：“你也不消说这许多闲话，你只说是南朝朱皇帝驾下差来的，我自有处。”（《三宝太监西洋记》） C.不消说+短语 （12）地方人道：“不消说是奸情事了。只不知凶身是何人，且报了到县里再处。”（《初刻拍案惊奇》） （13）西门庆道：“这个不消说，一定奉请列位兄弟。”（《金瓶梅》（崇祯本）） D.不消说+补语 （14）这应举不第，不消说了。小生家中有父母年高，妻子娇幼，怎生出的家？（《陈季卿误上竹叶舟》） （15）细看此一词，可见元宵之夜，趁着喧闹丛中干那不三不四勾当的，不一而足，不消说起。（《二刻拍案惊奇》） （二）不消说2 1.不消说2的形成 “不消说”这一短语在《朱子语类》中大量出现。语用意义上却发生了变化： （16）器远问：“穷事物之理，还当穷究个总会处，如何？”曰：“不消说总会。凡是眼前底，都是事物……” （17）不是物格、知至了，下面许多一齐扫了。若如此，却不消说下面许多。（《朱子语类》） （18）如说出话了后，看是义与不义，方理会复与不复。若是恁地，更不消说也得。（《朱子语类》） 例（16）中是“不消说1”，仅仅客观表述“不用说”。例（17）中的“不消说”则带有主观性。虽然有